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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 貌美知青10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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擠上喧鬧的綠皮火車,望著行駛中的窗外,一路風景如畫。

車廂內的乘客,喝水吃餅,摳腳聊天,江露憤怒地目光瞪過去,那個脫鞋摳腳趾的男同志,不好意思地趕緊把鞋穿上了。

“江露,我去打點熱水。”趙鈴拿著水壺起身。

“買點早上車上賣的芝麻酥餅,要剛烤出來的。”江露憤怒之餘,還不忘叫住她,掏出了錢票遞給她“多買點,我請你吃。”

“好。”趙鈴高興極了,兩個人這是第三次坐這趟路線的長途火車了,都很有經驗,火車上別的不好吃,早上現烤的那個芝麻酥餅是真的香,咬一口又甜又酥,還有芝麻油的香味,她和江露都喜歡吃,江露一路上別的不吃,就吃芝麻酥餅,還要現烤的,熱乎乎的,那可比涼了的糕點好吃多了,當然,價格也很貴,兩塊錢才六個,一個只有巴掌大那麽一小點,六個用牛皮紙包在一起,一打開那個香味兒,傳得前後座都能聞到,能把小孩子饞哭。

很多人嫌貴,都不舍得買,只有出來公幹或像江露這樣有錢有票的才會舍得吃口香甜的。

江露給了錢票後,心思全放在了和系統的吵架上,是她單方面吵架,系統很慫。

“有時候,真想把你拖出來打,你這紅線能從手腕摘下來嗎,我想扔出車窗外。”江露生氣了。

系統:……

系統它也很委屈,為了能完成任務,它可一點都不敢行差踏錯,畢竟已失敗了那麽多次。

“……本系統不能幹涉你的主線任務,宿主,一切都是因緣際會,我插手,只是會增加劇情的難度,這可是失敗這麽多次,本系統總結的經驗,嗚……”

不但會失敗,事情還會往不好的方向發展,前幾任宿主,系統各種透劇,積極幫助對方攻略,小細節全不放過,可是那些宿主有多苦逼呢,其中一個,為了和男主有交集,特意制造了一起“碰瓷”事件,碰得是男主的勞斯萊司。

系統幫助她全程操作,宿主騎著小綿羊,慢慢地撞到了車頭,在系統幫助下,以最完美的姿態俯躺於地上,楚楚憐人,結果完美的邂逅並沒有發生,宿主卻收到了男主方起訴的理賠單。

勞斯萊司最便宜的一個保險杠,都要29萬,這錢都能買輛保馬三系了,碰瓷是要付出代價的,男主也是最最冷酷無情滴,劇情自此也無法挽回了,那任宿主任務失敗,gameover所以它每回插手,宿主都很慘,而現在的宿主,第一個世界,它全程沒有插手,竟然鹹魚躺贏了,它歡呼、它雀躍,它下定決心,絕不插手女主攻略男主的主線任務,其它線倒是可以提醒一下,就讓她自由發揮,自由地飛……

它自由地躺……

“你閉嘴,要你還有什麽用?!”

辣雞系統,毀我青春!江露手捂心口,她心痛,她難受,明明無心插柳經營出的大好局面,現在知道真相,差點毀於一旦,她忍,她呼吸再呼吸。

系統弱弱地道:“怎能說本系統沒用?沒有本系統的紅線綁定,怎麽能帶宿主穿到男主所在的世界完成任務呢,本系統擁有穿梭世界的能力,一根紅線纏兩邊,你一邊來,他一邊……”

“he,tui,tui,tui。”

“滾滾滾!”

系統:媽呀,它可愛的宿主都會tui它了……還讓它滾……傷心。

江露有點後悔了,她到底為什麽要中秋回家前跟李援朝攤牌呢?

她想,一定是當時李援朝提來的那一袋好吃的,裏面又是肉又是香腸,當時整個大隊都沒幾個人能吃口好肉,因為很貴,買不起,也沒有渠道買,肉是很緊俏的,可他提了那麽多,還讓她拿回家,她當時心裏的內疚感達到了頂點,加上第二天就可以離開大隊回家逃避,不用面對他,她這才沖動地說了那些話。

待她冷靜下來,心裏懊悔之餘,還有點小欣喜呢,男主就是李援朝,那她要得到他的愛豈不變簡單了?她這幾個月雖然找鄭清河找得心焦焦,可沒想她早就和男主接觸上了,怪不得她耽誤幾個月,沒有和男主接觸,系統也一聲不吭,一句催促都沒有。

要是以前,江露都會被系統煩死了,幾乎天天都催她進行任務,不完成任務,她就要化成灰灰兒。

她放下手,心想,還好,一切還沒有到最壞的程度,雖然那天說得話,是有那麽一點點嚴重,但是她覺得,這次回去,多哄一哄,一定能哄回來,她也幸好男主還沒有和家裏人相認,幸好他不知道自己就是鄭清河,幸好他還在紅旗大隊,回去她就收回之前說的那些話,哪怕啪啪打臉,她不疼。

來得及,還來得及。

趙鈴拿回來兩包熱氣騰騰的芝麻酥餅的時候,外面的油紙都被酥餅的油浸濕了一小塊,油紙一打開,一股香甜的味道彌散開來,江露安下心後,從容地拿出了一條棉帕,搭在腿上,然後將酥餅紙包放在上面,撕下一點紙捏起一只芝麻酥,拿起來小心地咬了一口,真的又甜又香還帶著點烤出來的酥脆。

把對面坐著的人,看得個個咽了下口水,江露早上在家裏的時候還穿著白裙子,出門要走的時候她換了衣服,出遠門,尤其長途火車,還是穿褲子比較方便,她只穿了件放在家裏衣櫃中的淺色碎花襯衫,估計是以前買的,配了江母給她挑得那條水藍色斜紋褲子,鞋上穿了雙白鞋,這一套可把趙鈴羨慕的夠嗆。

江露穿衣服,衣服好看那是襯托她的美,衣服不好看,那就更顯得她姿色出眾,真是怎麽穿怎麽有風情,有味道,最後趙鈴總結,衣服不重要,重要的是,你得長成張露那張臉!

衣服不重要,臉,才是最重要的。

對面的小孩兒真的饞哭了,手指放進嘴裏,眼睛一眨不眨,瞪得黑溜溜的看著江露和趙鈴吃,“媽媽,我也想吃餅……”那個年輕的婦女急忙取了袋子裏的雜面餅塞給孩子,大人都饞,別說孩子了,那個可是油餅啊,那一小包就要兩塊錢!真的是搶錢。

出門在外,有個雜面餅啃著就不錯了。

江露吃了三個後,餅就涼了,現烤的芝麻酥餅,一涼就不好吃了,變硬也不那麽酥軟,油味聞起來也膩得很,她就不吃了,平時剩下的會給趙鈴,畢竟趙鈴嘗不出來,冷了熱了她覺得都一樣的好吃。

江露拿了一塊,分給了對面的小孩,那個婦人一個勁兒說謝謝,剩下兩個遞給了趙鈴。

三天兩夜的火車,江露從來沒有覺得這麽漫長過。

到了縣裏,兩人沒有走回去,“提著這麽多東西,我們雇輛馬車吧。”

“雇?”趙鈴看了看縣裏,哪有馬車可以雇啊?雇那不是地主壓迫窮人奴仆的用詞嗎。

江露立即醒悟過來,“付錢,我們付點錢,讓別人幫助我們,畢竟馬也要吃草得嘛。”她反應可真快。

這樣說,趙鈴就沒有異議了,她也帶了一大包東西,江露手裏也提著一手提袋的東西,兩人走回去,兩個小時呢,可太累了,她這次回來再返鄉,沾了江露太多光了,現在什麽也不敢反對,江露說啥就是啥,你說得算,我都聽你的。

江露手裏有江父江母給的錢,加在一起,六百多塊,在這個年代,六百多塊的購買力,是很恐怖的,畢竟一塊二毛錢,能買一大盆帶尖的大螃蟹小龍蝦呢,果然有錢開路,就有馬車願意送,兩塊錢一路將她們送到了紅旗大隊。

她歸心似箭,在火車上她已經想好了,應該找什麽理由去找李援朝,然後撒個嬌,哄一哄,和好如初,如果李援朝不抗拒見親生父母,他如果有這個意願,她就幫他聯系鄭家,一起留在大隊也好,一起回s市也好,對江露來說,都無所謂,都不重要,只要和他在一起,完成任務就指日可待了。

她還美滋滋地想,怪不得呢,一開始下鄉來,受得那個苦頭,但遇到李援朝,有他在自己身邊,日子一下子就舒心多了,原來男主早就在自己身邊呢。

“什麽?李援朝檔案調離大隊了?調哪兒去了?”

江露剛把東西放回宿舍,還沒收拾就跑去了李援朝家裏,大門緊鎖,他們家有李小燕,平時都不鎖門的,然後她就跑到大隊,會計室的人都在,她們正湊在一起議論紛紛。

她進來,就聽到她正在說這個事兒。

“才回來啊,江露,你還不知道呢?咱們這個大隊的那個李援朝,找到他親生父母了,父母是s市人,你跟你一個城市,你說巧不巧。”周圍的人投來了羨慕的目光,以前覺得江露真要和李援朝處上了,那以後可不得嫁進農村來了,大城市的嬌嬌女嫁給了鄉下漢,真是讓人聽著唏噓。

如今再一品,要不人家怎麽看對了眼,怎麽成了一對兒呢,原來人家的根都是城裏人呢,知道真相後,大隊裏的人,眼淚流了下來。

江露哪裏想聽他們酸溜溜,她心裏急壞了,一路小跑過來,汗都跑出來了,聽她們七嘴八舌,她忙問:“他戶口都遷走了?他人也走了?”

“是啊,就前天,聽說軍部那邊直接來的人,將李援朝的檔案提走了,連戶口一起遷到了s市,李援朝本人沒過來,我們是聽隊長說的,李援朝的親生父母是s市人,當年就是從咱們昌河撤離的那個軍部裏的領導,估計那時候太混亂,他們很可能把孩子弄丟了,這次把人找到了,就急得跟什麽似的,飛快地過來把李援朝這邊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。”

記分組的小組長說:“不但這樣,還在隊裏打聽李援朝這些年的過往呢,和其它人的關系怎麽樣。好在我們大隊,沒什麽人欺負過李援朝,否則,那膽兒都能嚇沒,誰能想到一個無父無母無背景被人丟了的孩子,突然冒出來高官父母來呢。”

對李援朝不好的李家夫妻已經死了,再說了,李援朝十四五歲就長得很高了,再大一點就人高馬大,大隊還沒幾個人有他高,誰敢欺負他呀,這麽來看,他父母肯定個子不矮,否則就李家餵的那一口食兒,能長這麽高?

“我昨天倒看支書好像嚇出了一身冷汗,沒說幾句話就回了辦公室。”

“不知道,可能肚子疼吧。”

江露當時心裏的念頭就:完了完了完了,她就回了趟家,充其量不過一周時間,怎麽一回來,什麽都變了呢?

她能知道鄭清河就是李援朝,是因為,她一直有意地在找,將很多她找到的線索一點點串聯在一起,最後才發現的真相,她相當於是鄭家和李援朝之間的一個傳輸紐帶,兩邊互相不知道對方的情況,只有她得到的是雙向的信息,再將兩邊的信息放在了一起,這才有了最終結論。

否則,s市離北邊這麽遠,單就兩邊來說,很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彼此,也不會知道真相。

她如果不說的話,他們是怎麽找到人了的,怎麽早沒找到,晚沒找到,偏偏她發現了的時候,找到了?

江露這次去鄭家,鄭家的張娜,就是李援朝的媽媽,那狀態,也不像是在找兒子的樣子.

她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,就在她回家的這幾天之內。

江露焦心地聽著她們議論這個事兒,無數次在心裏後悔,為什麽當時不忍一忍。

事情怎麽能這麽湊巧?就這麽一步錯,步步錯,往最不好的方向發展了?

還想說能哄好,現在別說哄好,恐怕連面都見不到了。

氣死人,她又一語成讖,剛穿過來得知男主在昌河的時候,她還慶幸地想,上一個世界,最遠的距離是他有錢,她沒錢,這個世界如果最遠的距離是他在城裏,而她卻下鄉了,那可就太慘了。

系統說不會。

結果現在,她現在就面臨到自己一語成讖的這個狀況,她下鄉了,而男主,回城了!

苦逼嗎?

但現在不是懊悔的時候,她得想方法挽回這個劣勢,如果男主沒在這裏,那她下鄉來昌河就沒有意義了。

她想了想,飛快地出了會計室,回到宿舍,取了紙和筆,開始給家裏寫信,走的那天,江父還說,讓她在鄉下再待一段時間,太早被調回來,會被有心人說三道四,說他女兒吃不了苦,靠他的關系回的城,那話就太難聽了,所以他想讓女兒在那邊待個一兩年,江父就托人找個雜志社的缺,把她調回城裏。

回城,那是遲早的事兒,但是,她可不能再等一兩年了,她現在馬上就想回城,耽擱得越久,越容易節外生枝,她才不管別人的眼光,愛說就說,他們就嘴上說說,他們自己的子女哪個像江父江母那麽實在給真送到北邊了。

她攤開紙,想了想,就在紙“唰唰唰”寫了起來。

而另一邊的吳支書,這兩天是坐立難安,嚇了個夠嗆,不過如此心驚膽顫了半個月後,仍然無事發生,他才松了口氣,好在他之前忌諱李援朝沒軟肋,上無父母下無妻兒,真如李援朝說的,他吳支書就是個瓷器,顧忌得多,而他李援朝就是那瓦缸,沒什麽好說的,就一句,光腳不怕穿鞋的,吳書記還真不敢把這個人惹急了,所以除了隱晦地誣陷他和江露兩人亂搞男女關系外,他還沒來得及做手腳。

……

混亂的兩國邊境,五日後,邊境軍部突然派去了一群特戰兵,從天而降,將入境列車的所有人員,違規物品全部繳械,當場收繳了大量的槍支刀具,避免了一場還沒有起硝煙,就已經結束了的一起邊境特大犯罪刑事案件。

隨後,鄭家書房的桌上放了厚厚的一疊檔案。

坐在桌前椅子上的鄭中輝,鄭首長敲著桌面上的檔案,皺緊了眉下了決定。

“參軍!”

“不行!”

鄭家二樓,房間裏傳來了張娜斬釘截鐵的聲音,“鄭中輝,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兒子,我要把他留在我眼皮子底下,安安全全地留在s市,哪裏也不去,你想讓他去軍隊,想都別想,我不同意。”

“軍隊危險你不知道嗎?你還要把兒子送進去,難道你失去十幾年的兒子,還想再失去一次嗎?他可是你失而覆得,唯一的兒子啊!你怎麽能那麽狠心!”

“張娜!”鄭中輝嚴肅道:“你冷靜點,我也不想送他走,但你也看了他這些年在昌河的檔案,他的所作所為,這是非常嚴重的錯誤,必須要嚴厲糾正,你知不知道,他差點就釀成了無法挽回的過錯,如果不是我讓人查了他這些年的行蹤,那中鄂兩國交界的特大搶劫案,你兒子就可能參與其中!他這些年的思想行為已偏離正軌,他必須去軍隊中接受改造。”下句話鄭中輝沒說,如果不是他心裏舍不得,他這個丟了十幾年的兒子,就單是這些年的投機倒把,已經能夠進局子一輩子了,是他這個父親替他遮掩起來,幸好只是投機倒把的罪名,若真的參與了搶劫殺人案,他就算是首長,也保不了他。

一切幸虧發現的早,而且是他這個做父親先發現了,並且是他親自下的命令,讓自己手下最信得過的部隊去圍剿,也幸虧他讓人把所有參與者中接觸過兒子的人,親自關押全部封口,沒有留下隱患。

張娜之前詢問許久,認出了兒子,留下的是喜極而泣的淚,現在面對丈夫的絕情,是憤怒至極的淚:“放屁,鄭中輝,我兒子為什麽會做錯事,別人不知道,你不知道嗎?當年,你急著調回首都,兒子病得快不行了,你都不肯停下來帶兒子去看病,還讓你部隊裏的表兄帶著清河脫離隊伍,去昌河衛生院,還不讓我跟著,說我一路水土不服跟著也是添麻煩,結果呢!”

張娜哀痛欲絕,“到了首都,一個多月你那個表兄才回來,說清河病重,已經不在了,屍體帶不回來,被葬在了昌河……”

她憤怒地笑了兩聲,“我沒有想到,我真的沒有想到,那麽憨厚老實的人,居然在騙我們,清河根本沒有死,他根本沒有死!是你那個好表兄,把清河弄丟了,沒辦法向我們交待,才回來說清河死了,他騙得我好苦,騙得我流了多少淚,鄭中輝!都是你的好表兄幹的!都是你們家的人,更過份的是,他死了,還把他的兒子送給我們養,還說過繼給我們?就讓我們把佑平當成自己的兒子?他弄丟了我的兒子,還要我們給他養兒子,他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!真是一手好算計啊!”

鄭中輝看著嬌妻痛哭滿面,他臉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,當年,首都軍部一聲令下,三軍會師,時間本來就很緊張,要連夜行軍才能到達首都,他哪有時間給兒子看病,妻子因為兒子的病,也急得頭暈,他不得不把兒子交給跟他參軍入營的表兄,讓表兄帶著外甥佑平去昌河的衛生所,妻子也在他的勸說下不得不答應了。

可他也不知道表兄是怎麽將清河弄丟的,回來又為什麽告訴他們清河病死,這個表兄憨厚、實在,和他們感情都很好,他一路提拔他,平時對清河像父子,比他和兒子還要親密,他和他的妻子都沒有懷疑他的話,當時他的表兄悲痛欲絕,跪在他們面前,哭得比他們還難過傷心。

幾年後,他因內疚病逝,病逝的時候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,還跟妻子張娜懺悔,把自己的兒子送給兩人,他知道,張娜身體不好,不能再生了,就把自己兒子給他們,讓他兒子替他們養老,送終。

否則以他妻子的性格,絕對不會給人養兒子,他清楚,他這個表兄也承受了莫大的良心痛苦。

人已去,當初的事恐怕已經無法還原了,鄭中輝猜測,也許是表兄在醫院跑上跑下拿藥或是上廁所的時候,清河丟了,當時一個六歲的孩子,病得很重,一旦丟了,跟死沒什麽區別,因為沒有人家會養,當時糧食非常緊張,縣裏居民自己家的糧都緊張,怎麽會養一個別人的孩子。

他那表兄恐怕把當時縣裏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,他回來的時候,都已經是大半個月後了。

他將自己的兒子過繼給自己,死前恐怕也是一片好意,可妻子正在氣頭上,她憤怒,她氣惱,她無法原諒,如果早早告訴她清河沒死,她也許早就找到了兒子。

鄭中輝最看不得嬌妻哭泣,平時在人前是很堅強的人,只有在他面前才會軟弱,他走過去將妻子抱在懷裏,輕輕安撫,安慰。

“不要把兒子送進軍隊裏,求你了,我會好好教育他,他是個好孩子,你就別管了,好不好?中輝,交給我,好嗎?”

“你想怎麽管,你有什麽打算。”面對妻子對他的哀求,哪怕心硬如鐵的首長大人,態度也軟了下來。

“我是大學老師,我教了這麽多年的書,難道還教不好自己的兒子嗎?我教他知識,教他做人的道理,難道不行嗎,還需要你把他送到軍隊裏讓別人教嗎?我會給兒子做學習計劃,爭取三年內讓他學到高中的知識,五年內考上大學,我還有個同學,他在s市制藥廠做領導,為人很不錯,經常去縣裏開會,我讓兒子進去給他開車,讓他多關照關照清河,讓清河平時跟著他多見世面,多學習為人處世之道,讓他適應這個圈子,適應這個社會,五年後,我一定給你一個合格的兒子,而不是像你一樣生硬的只會將他拋給軍隊體系去管理,壓制,兒子缺少的從來不是吃苦,他缺的是溫暖,是家庭,是愛,你懂不懂……”

鄭中輝對妻子向來沒辦法,一個軍旅派,強硬風,一言堂,一個文藝風,感性體,嘻笑哭惱無所不能,他也無奈,想著兒子才認回來,對他們還缺少感情,妻子的教育方式,或許才是對的,最後許久才道:“好,我聽你的。”

張娜頓時喜極而泣,擦幹了眼淚,放下了一身的防備,她對丈夫呢喃。

“幸好,幸好我怕他們去縣裏,他揣著錢會被人扒走,就把錢放到了清河身上。”一般的人,不會想到一個六歲的小孩子身上會有錢。

也正是她塞的那三百塊錢,讓紅旗大隊的人收養了清河,也正是這三百塊錢,讓她在詢問中,知道,這就是自己的兒子,她這麽冷的一個人,看著兒子乞丐一樣襤褸的衣裳,看著他憔悴到沒有刮的胡子,差點嚎啕大哭。

有緣,終有緣相見。無緣,終無緣相逢。

一切都是因緣際會,一切也都是命中註定。

……

等回信的時間,江露心急如焚。

周梅看江露急的樣子,笑著說:“真沒想到,柳暗花明又一春,之前我還說你和李援朝同志,兩個人是不可能的,現在好了,他親生父母找來,接到了s市,以後你回城,就能和他再續前緣,李援朝同志可是個很不錯的對象,你可要不再辜負他了,這樣體貼照顧你的好對象,可不是大街上都是,隨便找都能找到一個的。”

江露洗漱完,坐在椅子上,一臉的煩惱,眉頭不展。

“什麽再續前緣,你們什麽都不知道,不說了,不說了,煩。”這些人都以為事情這麽簡單呢,可她心裏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,總覺得不對,不對,哪裏都不對,就算她回城了,她之前對李援朝說過的那些話,怎麽辦?他留在鄉下,她還有十足的把握挽回,但他回城了,這可不是簡單的三天兩夜車程的問題。

這是階級的轉變,這是心態的轉變,這是……攻略難度的改變,她總覺得這次難度,原本是最低級,被她這麽一番操作下來,又變成了sss級,她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。

可是現在見不到人,什麽也不能做。

“怎麽,怕他不肯跟你再續前緣。”周梅問。

江露煩惱:“我之前,就過節前一天,還那麽說他,還說我們之間不可能了,那我要回去再說咱們和好,那不是顯得我拜金,哦不是,顯得我嫌貧愛富,哎呀,說不明白,那我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臉嗎?”說完她手捂了下臉頰,好像感覺到了疼,那讓人多拉不下面子,那時候是為了徹底一刀兩斷,話都說絕了,現在就剩後悔了,萬事留一線,日後好相見,她幹什麽要說的那麽絕情呢,連一絲反悔的借口都不留。

“那有什麽?李援朝對你多好,他有多喜歡你,我們可看在眼裏,你回去後,就去找他,隨便對他勾勾手,他不就來了嗎?”

“哪有那麽簡單啊!”江露比她們要了解李援朝多了,真以為他是沒有自尊的嗎,並不,他自尊很強的,否則就一句我們處對象的話,他憋幾個月都不說,就怕江露會拒絕,除非有十足的把握,才會開口,這些她都知道。

就在她說出那些狠心的話,在她說他們徹底不可能在一起的時候,一切就變了,只有她自己的知道,事情大條了。

沒想到,信件很快郵了過來,也不知道江母怎麽做到的,郵件三天後就到達她這邊了,比她們坐火車還快。

江露在知青點,從郵遞員手裏接過了信件,她等不及,立即飛快地打開了,拆了信封後,信裏江母說,本來正想告訴她,現在正好有個機會,可以召她回城,是工農兵大學的張娜幫忙,也就是她姐姐江華的婆婆,手裏有工農兵大學的召生名額,留給了江露,待辦理好手續,過兩天江露就可以回城了。

“嗷!”的一聲,江露拿著信,差點沒跳起來。

不但宿舍,整個知青點的人,都圍了過來,“江露,怎麽了,高興成這樣。”

圍著看的趙鈴都驚呆了,她知道江露想回城,家裏肯定有辦法,但沒想到會這麽快,也沒想到能量這麽大,一般回城,都是家裏給聯系了接受單位,成為正式工,有單位接收才能回去,但是江露不是,她竟然得到了工農兵大學錄取名額直接回城。

這大學名額要比回城可要難多了,得有人推薦才行,不是隨便誰都能去的。

“江露,江露她,她被工農兵大學錄取了!”陳鈴一臉震驚,不敢置信地說。

三天前江露還在宿舍愁容滿面,宿舍裏的人都安慰她,三天後,人家飛了,人家要去上大學了,誰都知道,上了大學意味著什麽,意味著以後,人家就是做公工室,吃公家飯的領導階層。

要麽是廠長,要麽進市委,縣委,最差也是個幹事。

以後和她們,天壤之別,雲泥之差。

一群知青,臉上表情各異,酸的、苦的、嫉妒的。

人間百態,盡在其中。

人群中,王麗艷看到江露,露出笑容的臉蛋兒,嫉妒得要死,來了才三個多月,就飛走了,而且飛得更高,上了大學。

她怎麽跟人家比,拿什麽跟人家比,她家裏五個弟妹,只有兩個工人,要養七口人,她是老大,她已經在這裏待了兩年了,指望家裏人的幫忙,是一點也指望不上了,可她還在堅持,就算再苦再累。

可是沒有希望的日子她過夠了,此刻她看著人家,輕松地說走就走了,說回城就回城,她不甘心,她恨,她江露憑什麽,就因為露有個好父?她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,如果再不找對象,就找不到好的了,她就只能留在農村,嫁給農村的糙漢,永遠待在這片土地上。

她咬緊了牙關,面容扭曲,曾經猶豫了很久的事兒,終於下定了決心。

今年的回城名額,她一定要拿到,無論如何,她都要回城,無論付出什麽代價。

秋收後的一天,她走進了吳支書的辦公室。

那天下午,她搭著吳支書的拖拉機,去縣裏,當晚在縣裏西城的一戶民居裏,傳來的女人的驚叫和呻陰聲,與兩個男人嘻哈玩弄取樂的聲音。

不過很快,就有夜間的執法隊,走到了偏僻的西城區,踢開了門,沖進了居民家裏,將屋子裏的一女二男抓了起來,抓的時候都沒穿衣服,女的非常狼狽,弓腿躺在那裏,被一群人圍觀,看了個精光。

大飽了前來捉人的一組人的眼福,還光溜溜被扯了出去,被周圍群眾指指點點,還有人捂著褲子追著看。

後來,男的入獄,女的作風差被遣返回城,不要說找工作,嫁人都是難題。

……

江露是半個月後,接到通知,即刻返城,隊長也沒敢壓著她,立即放人,她收拾了宿舍的包裹,臨近離別,宿舍其它三個人,都紅了眼眶,大家幾個月相處特別好,走了一個,想到以後可以再也遇不到了,就特別感傷。

江露沒心沒肺地安慰,“以後我們會再相聚的,青山不改,綠水常流,以後回了城,我請你們吃大餐。”她挨個抱了抱。

衣服倒還好,收拾一下拿走,可李援朝給她做的床和櫃子,她就舍不得了,還特別新呢,她都想運回s市,但太遠了,東西太沈,她又不想留在知青點給別人用。

那是李援朝送給她的東西。

她想了想,去找了李小燕,李小燕被托付給了李家嫁出去的一個二表姐,人家願意收留是因為有人給她們錢,每年三百,把李小燕撫養成人,這錢會直接郵到隊裏,然後隊裏每個月給李小燕發生活費,所以她這個二表姐的家人都哄著李小燕,一個月近三十塊呢,她們一個壯漢一個月的工分也就值個十幾塊,李小燕一個小姑娘,就能分這麽多錢。

一年就三百,她離成年至少還有六年,那就是一千八百塊。

李小燕現在過得舒服,什麽活都不用幹,每個月給她們家五塊錢生活費,剩下的都自己留著買吃的。如果敢搶她錢,她就去隊長家告她們,有的是人家願意接手養她。

江露跟李小燕要了李宅的鑰匙,這房子是李援朝蓋的,以後也是李小燕的,大隊的人都說,李小燕真是福星高照,隊裏餓死人的時候,她吃得飽飽的,隊裏面黃肌瘦的時候,她吃一嘴肉,現在隊裏青黃不接,她有錢有房。

誰叫人家李家收養了李援朝呢,都是命,沒法比。

江露把李援朝給她打的床和櫃子,找了幾個壯勞力,一人分了一塊錢,幫她擡進了李宅,安頓好,跟李小燕說好了,不要動,將來說不定,她還要雇車過來拉回s市呢。

“放心吧,姐姐,我幫你保管好,你將來盡管來拉,那你可別忘記我啊,多來看看我。”

小嘴甜的,江露留了一大包糕點和糖給她。

……

一路火車,三天兩夜,這次江露拍了電報,江母請了假,專門到火車站接她,母子倆親親熱熱的回了家。

回家江露洗完澡換了衣服,就跟江母打聽李援朝的事兒。

“啊,你是說,你姐婆婆又找回來的那個兒子?我知道,這事弄的,人家那孩子沒死,當年那是丟了,現在又找回來了,我上次去看你姐,還在他們家看到過人,一米八九的個子,真高,真壯,看著模樣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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